文学研究怎么了?【ZT】

下面这篇“文学研究怎么了?”转自《学术中华》之“学术周刊”专栏。作者布鲁斯·弗莱明(Bruce Fleming),美国海军学院英语教授。新著《文学研究应该是什么,现在是什么?》(美利坚大学出版社2008年)。

文学研究怎么了?布鲁斯·弗莱明 著

过去半个世纪文学教授的一大贡献是创建了文学研究学科,经过从新批评到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福柯主义和多元文化主义的大跨步将其专业化和规范化。我们已经让自己进入了修道院:我们告诉学生,要理解文学就得到我们这里来。但专业化是个得不偿失的胜利:我们赢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却输掉了整个战争。我们把启示变成了劳作,把自己关在不通风的房间里,还把窗子盖得严严实实。

  好消息是我们创建了一个学科—文学研究;坏消息是我们成为几乎完全脱离世界其他地方的王国的统治者。在此过程中,我们失去了许多学生,其中很多是男生,甚至包括一些教授。但我们仍然在讲授文学,就好像给我们未来的自己讲授,根本不管他们毕业后能否找到工作。学生中的大部分甚至不想当教授。他们喜欢从书中得到一些什么以便用在课堂外的生活中。我们有什么权利忘掉这些要求呢?

  学生通过阅读从书中得到一些东西。毕竟,喜欢读书是最开始让我们进入这个行当的原因。我们现在用文学研究学科扼杀了这个经验,在这种关系网络中,个别文学著作几乎成为偶然性的东西,但真正改变人生的是具体的著作啊。

  比如,我工作的美国海军学院的学生大部分是男生,思想很传统。作为基础课的一部分,有时候我让他们阅读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的《包法利夫人》,他们情绪激动地像杀猪般嚎叫。(那里的终身教授在海军学院给新生讲授)他们上课的第一天,在阅读完爱玛对她丈夫查尔斯的幻灭后,大为光火。

  学生们直言不讳地说“老师,她是个婊子。”(女生对爱玛比男生更苛刻)后来的课更糟糕了。许多学生承认他们害怕结婚,害怕留在家里的妻子背叛他们。为此,他们说“在你被派驻他处前,得先让她怀孕。”爱玛是他们最大的梦魇。爱玛应该忠实于查尔斯,他爱她。他是顾家的好男人,她还要怎么样?

  最初,学生们很难看到他们和爱玛之间的任何相似之处。他们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个体,是主动挑选来到这里上大学的。他们成长时期接受的观念基本上是如果你有足够的动机,就可以为自己做点什么。所以无法想象陷入爱玛那样的处境。

  我说,你的理解太关注字面含义了。你们中大部分不是女性,无论如何,你们没有受到缺乏教育、社会阶级等级压迫、脱离乡村世界的渴望等限制。然后我提醒他们受到的限制,在军队严格等级体系的最低阶梯的占据者,那些长官或高年级学生的随意性决定就能影响他们的生活。如果有谁能理解可怜的、受限制的爱玛,那就应该是他们啊。他们说是啊。

  我开始向他们逼近,我问爱玛有梦想,难道你们忘记了把你们送到安纳波利斯(Annapolis)来的梦想吗?

  现在他们沉默了。他们确实记起那些梦想:充满激情的、受好莱坞刺激的战场上英雄主义梦想、战胜美国邪恶的敌人、利剑刺进他们强壮的右臂、义务、荣誉、国家等。我问,现在那些梦想呢?毕竟,爱玛对完美、充实的婚姻的梦想不是和军中男儿的梦想类似吗?或许它们从来不会实现,但如爱玛那样,让这些梦想彻底死去比让它们活着更好吗?

  他们告诉我安纳波利斯是他们的梦想死亡的地方,死在每天把皮鞋擦得明晃晃,正步走让长官们检阅的无聊中。社会的评价性意见在这里像在可怜的爱玛身上一样强烈:在安纳波利斯只有一种方式:那些有不同思想的人必须屈服。

  我认为保持清醒不发疯的方法是拥有可以实现的梦想,而不是不切实际的梦想。到了我们转向阅读到其他作品时,他们仍然认为爱玛是婊子,(虽然可能有人反对,她确实是),但至少他们勉强承认对爱玛的了解更多了。这反过来又意味着他们避免了降临在几乎所有学生身上的玩世不恭,他们认识到不管是安纳波利斯还是军队都和好莱坞刻画的东西不一样。他们或许不再刚从海军学院毕业就和认识没几天的女孩儿结婚,而这在从前是非常普遍的。通过阅读爱玛遭受的折磨,他们或许避免过这样的生活。这可能就是文学,在大学里讲授的文学的合理使用。

  文学研究和阅读的分裂发生在二十世纪初期到中期,这是因为文学教授羡慕科学的结果。谈论读书似乎不够了,现在我们不再阅读文学而是在研究文本。我们在创建一门有自己的术语和研究方法、有自己的圈子和知识体系的学科。我们现在分析的东西既不是对自然的反映,也不是作者灵感的闪烁。不过是在封闭的房间里通过电脑键盘的排列组合炮制出来的机械操作而已。

  科学有自己的客观世界,这就是它的一切。文本世界是文学研究的客观性所在。因此,正如顽皮的德里达宣称的,我们能坚持说在文本之外没有客观世界。(但是这么几十年来他在美国文学殿堂里引起多么严肃地回响啊)我们也能通过把从图书馆书架上挑选出来给学生讲的著作列为经典而得到一些好处。经典不过是我们“ 建构”起来的玩意儿。当然,任何阅读书目都是有限的。但是当经典形成了以后,我们把自己喜欢的作家忘掉了。门被关闭得太快了。如果我们的孩子们在门内而不是门外,“建构”的事实就是琐碎的。我们高呼要讲授我喜欢的作家,不是这个作家。讲哪个作家不讲哪个作家对于没有专业素养的学生没有多大关系,但对于我们教授来说是重要的,我们是负责人。

  我们不是在讲文学,而是在讲文学的专业研究。我们在做自己的专门研究。当今学术界的文学研究与外部活生生的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你在学位阶梯上爬得越高,上的大学越好,文学研究与读者世界的关系就越少。现在学术界对于文学的研究基本上与文学如何帮助学生认识爱情、生活、死亡、失误、胜利、琐碎、精神的崇高等内容没有任何关系,它们是让我们成为人,让我们生活充实的东西。它是学术性的、关于课程设置的、招聘教授决策的、著作之间相互关系的、作者是如何通过著作压迫什么人的等。文学批评家杰拉尔德·格拉夫(Gerald Graff)告诉我们的名言是“讲解冲突”,我们和我们的争吵就是一切。毕竟,这就是我们创建学科的方式嘛。

  你认为我们不会像美国忙于用士兵和枪炮更迭他国政府那样专注在书面作品的力量上,有些士兵是我们的学生。那看起来是真正的权力。当然,这是文学教授在讲故事,至少对于我们的文学教授来说,这种歪曲现实的做法是非常有到道理的。

  现在,我们讲文学就好像是在向刚刚上岸的水兵介绍杂货店里的商品。我们是专业店主,在介绍蔬菜区、牛奶区、鲜肉区的商品,说明它们异同、基质和颜色的变化、苹果泥里没有牛奶、或者没有番木瓜很遗憾等。我们是在讲解这个商店的情况,而不是告诉人家里面有什么。我们假设这些顾客对摆出来的商品一窍不通,如果他们知道点什么,也是我们告诉他们的。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本来在谈论世界,如今沦落在杂货店。但我们是决策者,要决定是否把世界包括进来,或者如果要包括进来的话,包括多少。我们只想积累销售额。我们这些店员对商店的关注都错过了最重要的内容:人们种植粮食是要吃的。类似地,书是用来读的,读才是书的目的,而不是把它变成一门学问。

  在研究生院,教授们的研究更加专门化,因为我们可以自豪地说为文学的知识王国贡献了自己绵薄之力。但我们注意到学生很少分享我们对开辟的研究领域的热情。这造成了广泛讨论的本科生课程和研究生课程的鸿沟。大学通过把本科生的课程留给年轻的、不怎么专业化的教授来上,以填补这个鸿沟。但是那些给年轻人上课的年轻老师常常不明白更大的议题,也就是对本科生有点用途的东西。(而且,他们自己也是在像修道院一样的课堂上学了些充满花哨术语的课程,倾向于把学来的东西再贩卖给学生。)

  这些都对学生造成伤害。阅读文学能改变他们的生活,也能改变我们的生活。问题是,我们不怎么明白这个过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愿意去弄明白。当然我们不能预测它已经超过某个点。这就是为什么文学阅读不能成为一门学问的原因。我作为纯种美国白人男性,能够在黑人角色或者女性角色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能够理解死去的俄国人或者活着的阿尔巴尼亚人的观点,理解一个不知名的作家的一个抽象概念。但那等于是说X读者(黑人、同性恋者、阿尔巴尼亚人)不需要阅读 X作者(人物?)以便从作品中得到一些东西。不需要我们检查身份认同形容词清单才能觉定我们是否能理解文学。事实上,我们需要跳进书本里去。或许我们会沉下去,或许我们能浮上来,谁也无法提前告诉结果。这就是书的魅力。

  与文学的互动从来不是理论体系的基础,它太满无目标了。我们所能做的是描述从写满了白纸黑字的书上抬头反思阅读的感受,突然明白自己的生活,认识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以及把分散在各处的铁屑变成了清晰的模式。在某种程度上,现在发生了变化。这或许能让我们的行为发生改变,或许不会。

  现在课堂上的文学研究提供了关于文学作品的视角,而不是日本画家葛饰北斋(Hokusai)著名的春天系列“富士山百景”的景色。在每个视角里,如果山存在的时候,往往很小,而且在角落里。是从(最著名的印刷厂)超越波峰的角度看到的,波浪泡沫似乎让手指在边缘,或通过木桶制造者形成的铁环看到的。

  明信片上没有山在正前面和正中心的照片。它们突出山的角度,这种方式非常相似文学教授以不安的目光看着教授岗位。当然,明信片照片有自己的意义,但是在真正的意义上,它是更加中立的而不是扭曲的对待。它没有逼迫我们接受这个途径:它服从于描述的物体。我们更多认识到画家北斋描述的富士山的艺术而不是我们在明信片照片中的样子。这意味着,我们都被迫看到被呈现出来的山的样子,而不是用自己的眼光去看。这就是为什么说文学研究在本质上是破坏性的。

  在前现代的课堂里,在现代主义被文学批评使用的新批评出现前,没有人否认个人能够对教授提供的明信片照片提出他个人的“富士山视角”。那些视角是个人的,不管提出的观点能否被人接受。在专业化课堂中的教授的权威以及让学生服从的压力因此比从前强烈多了,人们开始思考重要的是“富士山景色”而不是“被看到的富士山”。如果你想要得到好成绩,就得采取老师的观点,仅此而已。几代学生已经学会屈服于文学研究教授的威力,他们讨厌上课的每一分钟。

  大学的文学讲解确实是有意义的。许多人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懂严肃的文学作品。在有人讲解某些东西后,或者在读更多东西后,确实能了解更复杂的内容。许多人不明白首先要阅读什么,讲授文学是必要的,但是我们这些教授要记住:重要的是书,不是我们。简单地说,我们需要超越文学研究。我们不是科学家,而是教练。我们不是在传授知识,至少不是在讲授学问的意义上。但我们确实需要看到学生的反应、提问、发展和成长。如果你热爱生活,那就足以让人满意了。

吴万伟译自:“What Ails Literary Studies” by Bruce Fleming

<http://chronicle.com/free/v55/i17/17b01401.htm>】

乔伊斯·卡萝尔·欧茨在IU

当地时间2月16日晚,美国当代最富盛名的作家之一,并且是最为高产的女作家,乔伊斯·卡萝尔·欧茨(Joyce Carol Oates)使得印第安纳大学IMU内的Solarium演讲厅第一次出现了爆满的状况。欧茨的演讲令前来的师生和当地的热情读者大饱耳福。欧茨首先回答了组织者,艺术和人文研究学院的院长安德烈·奇卡莱利(Andrea Ciccarelli)提出的一些经过准备的问题。然后,欧茨女士朗读了她的一些新作品中的片段,并回答了现场听众的提问。在回答奇卡莱利有关主题及其作品涉及种族、性别、阶级和历史题材的问题时,欧茨女士回答说:

“当你致力于讲故事和塑造人物时,你是没有必要去考虑有关主题的”。她还解释说,大概莎士比亚现在也无法回答有关他的戏剧的主题问题吧。

欧茨女士说她在作品中比较注重暴力事件的后果,尤其通过一个女性的视角。她说开玩笑地说,“男人引发暴力事件,而没有暴力事件就没有小说可写”。当然,她强调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欧茨女士谈到她写“关于拳击”(On Boxing)背后的故事。她说她开始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女性去写这样题材是否会显得无知和可笑。但是,接受了这个挑战之后,她对自己作为一个女权主义作家有了更多的认识。

她说:“如果你接受了一个你不能承担的挑战,或者进入了一个你不能从事领域,并且迫使你自己去做……结果有时候会是非常精彩和令人惊讶的”。

谈到她作为一个作家的信仰时,欧茨强调说:“通过我们个体的声音,通过我们独特声音,我们对那些不认识我们的人说话”。

欧茨女士还回答了有关全球变暖、经济萧条和日渐衰颓的书本文化方面的问题,发表她自己的看法。

欧茨女士表示,她本人向网络文学世界的转移并不感到非常麻烦。她说网络文学迫使书本文化变得更加精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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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迪·史密斯:英国文坛冉冉升起的巨星

这篇文章是应一位友人之约写的。等不及友人会以何种方式将这篇小文面世,先行在这里展示一下。本篇显然还不够精良。另外,出于我本人知道的原因,本篇还删除了几个段落。不过有关扎迪·史密斯的介绍基本上还算比较全面。希望有同好者多提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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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提起小说《白牙》(White Teeth2000)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杰克·伦敦的那部经典之作《白牙》(White Fang1906)。后来才搞清楚,此白牙非彼白牙:前者说的是人人都有的满口白牙,而后者则指的是长于噬咬的猛兽毒牙。也因此而知道了一位名叫扎迪·史密斯(Zadie Smith)的英伦才女,英国文坛的一颗倏然升起的新星。

197510月,小扎迪出生于伦敦西北布兰特区的一个工薪阶层聚居区。她的母亲是一位于1969年 移民到英国的牙买加人;而她的父亲哈维·史密斯则是地道的英国人。尽管扎迪本人在许多场合都表示,她并没有把她的家庭直接写进她的书中。但是我们还是看 到,《白牙》中的阿切·琼斯一家和扎迪本人的家庭背景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作品中阿切·琼斯也是一位经历过一次婚姻失败的英国人,而母亲克拉拉则也是一位 来到英国时间还不算太久的牙买加姑娘。当然,作品中的琼斯家只有一个女儿。而生活中的扎迪还有一兄一弟,以及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和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而 且,根据扎迪的说法,她现实中那个家庭远比作品中的琼斯一家幸福和谐得多。

其实,扎迪是她14岁以后给自己改的名字。此前,她的名字一直是萨迪(Sadie)。 和许多小女孩一样,小时候的萨迪更多地表现出了对于表演的热爱。从最早时迷恋踢踏舞,到一心想成为音乐剧中的演员。甚至在她上大学期间,扎迪还曾靠担任爵 士乐歌手而挣得过一些收入。上大学期间,虽然她已经在从事一些文学的创作实践,可还是没有把文学创作当成自己的未来事业的想法,心里想的只是希望在大学毕 业后去做一名专业的记者。然而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经年累月的精心策划往往比不上不经意间的一次灵机一动,或者是一次机缘巧合的际遇。当然,扎迪最后 投身文学创作并非只是灵机一动而已。热爱阅读,在剑桥大学学习的又是英国文学专业的她,大学期间就在专门收录学生作品的《剑桥文集》上发表过几篇短篇小 说。于是就有出版商找到了她。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扎迪·史密斯。

《白牙》发表于2000年。而早在1997年,《白牙》才刚刚有了一些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英国出版界的注意,并且同时有好几家出版社竞拍扎迪的这第一部长篇小说的出版权。最后,哈密希·汉密尔顿公司竞拍成功。在扎迪完成这部作品的过程中,出版方也通过各种途径为这部作品做足了宣传。等到2000年最终出版的时候,《白牙》能够一炮而红,也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虽说是金子自会闪亮,是好酒何惧深巷;可是如果能够让人们一下子就看到闪亮、闻到酒香岂不更好?所以说,商业社会中的商业宣传还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这部讲述两位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在世纪之交所经历的新生活的凡凡总总的作品普一面世便成了畅销书,并且迎来了国内国际的好评如潮。各种奖项扑面而来:2000年“詹姆斯·泰特·布莱克纪念奖”的小说奖、2000年“惠特布莱德图书奖”最佳小说一等奖、“卫报杰出图书奖”一等奖、“共同体作家图书奖”一等奖,以及“贝蒂·特拉斯克奖”,等等。此外,《时代杂志》还把这部作品收入了《1923-2005〈时代〉百部最佳英语作品集》。

畅销加好评如潮,这些并非仅仅靠商业运作便可获得。阅读过这部作品的读者应该会有跟笔者同样的感受——《白牙》配得上一部当代英国文学经典的称号。作品本身诠释了它获得成功的秘密。

如 果把《白牙》的故事按照时间的顺序捋成一条直线,然后再娓娓道来的话,那么读者很可能会觉得故事太过冗长,情节起伏又过于平淡了。一对经历过二战硝烟的老 友,在生活中有着诸多的不如意。而他们的下一代的成长也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慰藉。反倒增添了不少烦恼。战后移民英国的孟加拉人萨马德·伊克鲍有一对双胞胎 儿子。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他们民族的光荣传统,所以在他们10岁 那年,决定将他的一个儿子送回到孟加拉去。可是送谁回去却难以选择。经过多番痛苦的反复,最后,他成功地背着他的妻子把大儿子马吉德送走了。这件事情的结 果是,他的妻子发誓从此不跟他直接对话,直到大儿子回来为止;而小儿子米拉特在家总觉得自己被忽略,变得乖张叛逆,成了伊克鲍的心病。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 出乎他的预期。他费尽周折付出了很大代价送回孟加拉国的大儿子,最终却变成了一位热爱科学的无神论者;而留在英国的那位被他认为不成器的二儿子却成了一位 狂热的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的信徒。同样地,伊克鲍的好友,阿切·琼斯的独生女儿也由于被各种成长中的烦恼包围着,最终跟随她的姥姥成了一位基督教见证会的 信徒。再加上一位热衷于科学研究的马尔库斯·肖芬和他所研究的所谓“未来的耗子”。于是,宗教和科学之间出现了战争,兄弟和父子成了敌人……

这个故事如果写成一篇凝炼的短篇小说,那必定会情节跌宕,高潮迭起。扎迪·史密斯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在被问及这部《白牙》的缘起的时候,扎迪说她原计划就是要写一篇短篇小说。但是由于她自己写的短篇小说的篇幅总是太长,动辄230页。这就失去了“短”的意义。扎迪说写短篇如果不能做到像雷蒙德·卡佛那样的话,最好就别写。于是,她就把这个故事扩展成了中篇。可是她觉得讲得还是不尽兴。于是又进一步扩展成了我们手里现在捧着的450页左右的长篇。

不 过,由此我们也看到了扎迪的过人的写作天赋。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上个世纪前半页的一位美国才子托马斯·伍尔夫。据说他也是洋洋洒洒如滔滔江河奔腾不止。编辑 要稿,需用卡车装载;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编辑之后,仍需要用小汽车将稿件送回。仅凭着他下笔如悬河的语言创作天赋,伍尔夫就已经缔造了美国文学史上的一段 传奇。同样地,扎迪·史密斯也有着同样的语言天赋和创作才能,并且还多了几份控制力,没有沉浸在对语言的挥霍之中。

洋 洋洒洒的文字让人读来并不觉得乏味冗长,而是一种享受。这就是擅长于讲故事的表现。是史密斯的能力所在。也是她得以成功的基础。此外还有她对总体结构的设 计和掌握也充分显示了她的能力所在。《白牙》前半部分在时间上的往来跳跃,自然、清晰、层次分明。你的阅读过程就像是在欣赏一段爵士乐:每段旋律都交待的 清清楚楚,各自主题鲜明,但又相互不可分割,组成共同的整体。作品的后半部分,人物关系渐趋复杂、紧张,节奏也在逐步加快。如果还用与音乐相关的说法,那 么此时的扎迪是在指挥着一支交响乐队演奏扣人心弦的乐曲,正在一步步把听众(读者)带向高潮。

需 要指出的是,对于扎迪的这第一部长篇,尽管批评界给予了一致的好评,可笔者还是觉得她存在着显然的美中不足之处——结尾显得过于突兀了。这种感觉就好比你 在等着轰轰烈烈的高潮出现的时候,却不合时宜地一泻如注,草草收兵。这岂止是小小的遗憾?当然,有批评者认为这样的结尾亦有其独特的效果。本人对此不敢苟 同。而且,扎迪本人后来对这样的结尾的成因的描述也说明了这一点。据说当时的扎迪正饱受挫折爱情的打击,只想赶紧将书稿交差,好躲起来去疗养自己爱情的创 伤。所以,你看,美好的爱情多么重要啊!否则《白牙》将是一部更加完美的作品。所以,当你看到在她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关于美》扉页上扎迪·史密斯含情脉脉 的献词,你也就能明白为什么这部新作要比《白牙》显得完美得多。

《签名收藏家》(Autograph Man)是扎迪·史密斯发表于2003年 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这部市场反应优异,同样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作品却没有能够赢得批评界众口一词的称赞。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扎迪· 史密斯在这部作品中想要进行创新和突破的努力。我们不总是强调说要锐意进取、勇于创新吗?扎迪·史密斯在功名初成的时候能够主动寻求改变,这是很难能可贵 的事情。而且,她几乎成功了。

故事讲的是一位有着一半华人血统和一半犹太人血统的阿列克斯李 专门收藏名人签名然后转卖,有时候也伪造名人签名倒卖的事情。由于他的执着,他竟然做到了许多签名收藏者们梦寐以求,却很难实现的事情——不仅见到了他长 期以来一直追捧的昔日的明星,还和今日的名人成了朋友。而且还误打误撞地为自己和那位风华早已不再的旧名星挣了一大笔钱。笼统点讲,这就是一个有关当下盛 行的追星族的故事。所以它的读者众多一点也不奇怪。

在 这部作品中,宗教依然是扎迪·史密斯着意探讨的话题:犹太教、佛教、禅。就笔者的感受而言,扎迪·史密斯对宗教所抱持的是一种怀疑和戏虐的态度。就像《白 牙》里的各种宗教表现给人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感觉一样,宗教在《签名收藏家》里也时时显出几份滑稽。想想犹太教的拉比们一个个都是热情的粉丝,那是一种什么 状况?还有最后那冗长乏味的法事……

由于主人公阿历克斯李是一位有着一半华人血统的英国年轻人,所以透过他,我们也可以看到扎迪·史密斯对华人以及华人文化的浓厚兴趣。除了阿历克斯李所表现出的对华人的一份特殊感情之外,类似于“表舅他二姨子的三外甥”之类说法也能偶尔见到,让我们这样的读者倍感亲切。此外还有关于“阴阳”以及中医的一些颇为有趣的描写。

前面提到扎迪·史密斯在《签名收藏家》中的主动求变。这些改变首先表现在其叙述风格上。显而易见的是,与其他两部篇幅在450页 左右的作品相比,《签名收藏家》的篇幅短了许多。这一结果当然是由于扎迪·史密斯的叙述语言的简化造成的。在这里,像狄更斯,或者福斯特那样风格的段落和 句子已经并非比比皆是了。当然也没有简化到像雷蒙德·卡佛那样的程度。此外,速记符号以及每章标题下方的关键词索引和趣味盎然的小插图的使用都非常具有实 验的色彩。颇有新意。不过,无论如何,感觉扎迪这么做的时候,并不怎么得心应手。可能扎迪自己也觉得别扭。所以,我们看到写《关于美》(On Beauty)的时候,那个创造了《白牙》的扎迪·史密斯又回来了。而且,回来得很彻底。

在创作完成了《签名收藏家》之后,扎迪·史密斯出访了美国,并在哈佛大学有过为期一年的进修经历。这段经历不仅提升了扎迪·史密斯的学术素养,也为《关于美》的美国背景埋下了伏笔。

2005年推出的《关于美》当年就进入了布克奖的最后决选名单,并在2006年为扎迪·史密斯赢得了奥兰治小说奖。这是一部扎迪·史密斯向E. M.福 斯特表达敬意的作品。扎迪从不讳言她对前辈福斯特的崇拜与尊敬。从《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到《霍华德庄园》,她每每谈起,赞美和仰慕之情总是溢于言表。在这 部《关于美》中,扎迪·史密斯对福斯特的《霍华德庄园》的模仿比较显著。且不说泛泛的叙述风格有着明显的福斯特的影子,在小说的结构安排上,就有多处呼应 着《霍华德庄园》:开篇的书信体(当然,在扎迪这里是电子邮件);两个完全不同的家庭之间的冲突和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其他一些细节上的戏仿,等等。必须 指出的是,通过她自己的作品,扎迪·史密斯实现了向前辈福斯特表达敬意的愿望,因为,如果福斯特看到了这位后生的作品的话,他肯定会倍感欣慰,感到脸上有 光的。

《关于美》的故事集中在贝尔赛和吉普斯这两个家庭之间的纠葛上。霍华德·贝尔赛是生长在英国尔后移居美国的白人,威灵顿大学的艺术教 授,一位自由主义者。他的妻子琪琪是非洲裔美国人,办事果断,充满热情。由于霍华德与他的同事克莱尔之间有过一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琪琪对他保持了长期的 冷战状态。他们有二男一女三个孩子,都是年方豆蔻、思想活跃的年轻人。而蒙蒂·吉普斯则是一位顽固的基督教保守主义者。他是生活在英国的特立尼达人,大学 教授,是霍华德·贝尔赛学术和政见上的仇敌。蒙蒂的妻子卡琳性格温顺谦和。他们的一儿一女也都是朝气蓬勃年轻人。由于工作的需要,这两个原本在大洋两边的 家庭还是搅和在了一起。于是,这场戏就益发变得热闹了。

透 过这两个家庭之间的纷纷扰扰和喜怒哀乐,《关于美》真正的核心在于展示由于文化的差异和政治观点的不同而导致的种种矛盾冲突。从某种层度上来看,《关于 美》和《白牙》之间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和《白牙》一样,《关于美》其实也是以描写离散者的境况为中心,人物之间的矛盾差异也或多或少地与各自的文化背景 相关;和《白牙》一样,《关于美》也没有让文化和观念之间的碰撞最终导致崩溃,而是强调了碰撞之后的相互妥协和和解。文化也并非一成不变的顽石一块。伴随 着离散人群迁徙的文化也有它的可移动性。

再从作品说回到作者本人。初“识”扎迪·史密斯,笔者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句戏词——“这个女人不寻常”。除了她创作的那些已经将她推上了荣誉殿堂的作品之外,她的不寻常之处还表现在她的谦卑和她的责任心方面。

已 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名声甚至盖过了很多前辈同行,扎迪·史密斯在许多场合反复强调着这样的表述——在英国现当代文学的世界里,她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懵 懂少年;她的成就还不足以掩盖她的欠缺;她的思想还远不及他的前辈同行们那般深邃;她才刚刚上路,还在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前进。除了向福斯特表达敬意的《关 于美》,扎迪·史密斯还曾透露说,其实影响《白牙》最大的是马丁·阿米斯的作品。她曾笑言,在着手《白牙》之前,她正忙着抄写模仿马丁·阿米斯的作品呢。 说到英国当代的知名作家,扎迪·史密斯总能列出一串长长的名单:拉什迪、伊恩·麦凯文、马丁·阿米斯,等等。并且对他们各自的优点如数家珍。不容易啊!想 想我们这个社会,最不缺乏的就是那些夜郎自大、自命不凡之辈了。常常听到有人会把“我从来不读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以显示自己的高明。高 明吗?恐怕别人看到更多的是浅薄的“傻二”嘴脸。就算是有点天赋的才能,也慢慢被那种傲慢毁于无形了。所以,扎迪·史密斯对前辈表现出的谦卑和恭敬很了不 起。也正是她的聪明之所在。2007年,扎迪·史密斯编辑出版了《他人的书》(The Book of Other People)这部带有一定学术气息书评集。在其中,她向那些她所尊敬的同行前辈们一一表示了敬意。

虽 然扎迪·史密斯总是以小字辈自居,但是她也不乏批评的勇气。而这正是她的责任心的表现。对于英国社会上下疯狂追求“出名”的社会风气,扎迪·史密斯显得非 常气氛,同时也充满了担忧。她指出,英国社会存在着一种非常令人感到沮丧的陋习,那就是总喜欢盲目追随所谓的名人指引,而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自己去思考, 去发现。大家都在想着出名,尽早出名。而评论界又总是会对所谓的成功者的年轻夸大报道、宣传。于是,在这样的狂热驱使之下,人们早已经丢弃了“学徒”的心 态和意识。扎迪·史密斯曾经拿文学创作举例说,总有156岁小作者急不可耐地拿出他们墨迹未干、甚至尚未完成的所谓作品去寻求她的指点和帮助。完全不知道文学创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不断地积累、不断地练习,需要有一种甘当学徒的隐忍。

有责任心,富于批评精神,又满怀谦卑之心的才女扎迪·史密斯在她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已经创造了非常了不起的开端。不过就像她自己曾经表示过的,她才刚刚上路,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她能够不懈追求,扎迪·史密斯必定能够给有着光荣历史的英国文学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英美文学琐记(2008年12月)

1. 我知道我们有专门的儿童文学研究机构和好多的研究专家。多萝西·斯特尔林(Dorothy Sterling)应该是他们研究(至少是关注过)的对象。多萝西·斯特尔林女士一生写过超过35本书,其中绝大多数是儿童文学作品,其他的是一些未成年写的小说作品,还有一些黑人历史之类的非虚构作品。她为美国的小读者所熟知的是关于哈利耶特·图布曼在地铁“自由列车”上的系列故事。12月初,斯特尔林女士与世长辞。享年95岁。


Dorothy Sterling, 1913-2008】

2. 《北方的仁慈》(The Northern Clemency)是英国作家菲利普·汉什尔(Philip Hensher)的一部最新力作。这部带有一点自传色彩的小说描写了一段在政治风云变幻莫测的岁月里,发生在英国谢菲尔德的两个家庭之间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老实说,没看过。看介绍时,我想到是,这会不会是现代版的“呼啸山庄”啊?汉什尔先生除了创作小说之外,还是英国《独立报》的专栏作家。


Philip Hensher

3. 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1924-2004),对于现在的追星族来说,极有可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了。不过对于老几辈的追星族们,这个名字应该是如雷灌耳。也许,严格地讲,白兰度不属于文学研究的范畴。不过他所塑造的一系列舞台和银幕形象也深深地影响了后来的文学创作——穿着牛仔裤、T恤衫的所谓具有原始野性的现代男人形象比比皆是,这不能不说与他大有关系。现在有了一本白兰度传记《大人物:马龙·白兰度不羁而又辉煌的一生》(Somebody: The Reckless Life and Remarkable Career of Marlon Brando)出版了。对于曾经的白兰度迷们,这应该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这是1951年时的白兰度。应该是《欲望号街车》中的人物形象。自那以后,他便成了“原始野性的现代男人”的代表】

4. 《格拉汉姆·格林:书信中的人生》(Graham Greene:A Life in Letters)这部格林(1904-1991)书信集由多伦多大学的一位副教授理查德·格林(Richard Greene,跟那位大名鼎鼎的格林没有什么关系)编辑出版了。据说,格拉汉姆·格林堪称20世纪最热衷于写信的人之一。他每年要写2000多封信、明信片之类的给他家人、朋友等。在新出版的格林书信集中收录了他的400多封书信,多是他和一些(文学)名人之间的往来飞鸿。应该说,这本书信集对于相关的英美文学研究者来说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5. 面对已经研究了数个世纪的经典文学作家及作品,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很多初涉研究领域的人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困扰。现在,马祖莉·嘉宝(Marjorie Garber)女士的《莎士比亚和现代文化》(Shakespeare And Modern Culture)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示范。书中引经据典,列举了很多德惠于莎士比亚的现代文化的范例。研究可以这么做——与现实相联系,让人们看到,其实经典并非远离我们大众,经典已经进入了我们大众的生活之中。


Marjorie Garber

6. 诗歌研究非我所长。不过还是愿意读一些好诗的。比如最新出了美国西海岸诗人杰克·斯皮赛(Jack Spicer)的诗集《诗出自然:杰克·斯皮赛诗歌集》应该就不错(因为读了几首介绍文章里引用的几首,很好)。诗人斯皮赛1965年去世。他曾经被认为是美国杰出的诗人之一,但是却非常不公平地遭到人们的遗忘。这跟他的命运极为相似:他真地在孤独寂寞中心碎而死。下面这首诗创作于1957年。我很喜欢。非常好!只是其中弥漫着忧郁和无助让人心酸:

No one
Has lots of them
Lays or friends or anything
That can make a little light in all that darkness.
There is a cigarette you can hold for a minute
In your weak mouth
And then the light goes out,
Rival, honey, friend,
And then you stub it out.

7. 英国戏剧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哈罗德·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的去世是这个月英美文学界发生的一件大事。此前有过介绍。纽约时报上的这篇文章对品特先生做了概括的评价。

8. 介绍这位诗人,是因为她要做已经很光荣的事情——在奥巴马的就职典礼上朗诵她专门创作的一首诗歌。据说在美国的历史上,在总统的就职典礼上朗诵诗歌的诗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位。第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罗伯特·弗罗斯特,1961年在约翰·肯尼迪的就职典礼上。后来的两位分别是玛雅·安杰罗(Maya Angelou)和米勒·威廉姆斯(Miller William)分别于1993和1997年,在克林顿的两次就职典礼上。现在要出第四位这样的就职典礼诗人(inauguration poet)了。她是46岁的耶鲁大学的教授、诗人,伊丽莎白·亚历山大(Elizabeth Alexander)。2009年1月20日会听到她为巴拉克·奥巴马朗诵。


Elizabeth Alexander

传记研究中心落户纽约城市大学

为了提升传记作品的艺术和学术地位,纽约城市大学的研究生院成立了一个传记研究中心。传记作者和研究者们可以在这里会面、交流、工作。

CUNY-450这个中心动用了370万利昂·列维基金。中心计划今年提供4份奖学金给研究者和相关从业者,另外还要向在纽约城市大学求学的从事传记研究的研究生提供两份奖学金。明年还要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两份奖学金。

这个中心将被定名为“利昂·列维传记研究中心”。

这个中心现在的主任是历史教授,传记作家戴维·纳韶(David Nasaw,右图,男)。而最早提出建立中心设想的是另一位著名的,已经发表多部传记作品的传记作家南希·米尔福德(Nancy Milford,右图,女)。

纳韶表示该中心也欢迎正在从事电影、电视和连环画工作的传记作者,也欢迎其他国家的传记作者。为这个中心工作的传记作者将会有6万美元的年薪,但不解决住房。据纳韶介绍,已有超过100名传记作者提出了工作申请。

纳韶表示,该中心将会资助每年一度的传记学国际研讨会,也会每年资助一名正在研究一个项目,并将在研讨会上发言的传记作者。

我以为这个消息对于很多正在准备申请出国读研的同学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有志于传记研究的同学不妨试试。

伊丽莎白·哈德威克去世(转载)

《纽约书评》四君子之一

伊丽莎白·哈德威克去世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美国著名女作家、评论家、《纽约书评》创始人之一伊丽莎白·哈德威克(Elizabeth Hardwick),12月2日在曼哈顿去世,终年91岁。

  大哲学家以寒亚·伯林曾说,哈德威克是他所知最聪明的女性。

  她的死讯系12月4日,由其独生女儿哈丽叶·洛厄尔宣布。

  伊丽莎白·哈德威克生于肯塔基腹地,大学毕业后到纽约寻梦,写小说,1949年嫁给了大诗人罗伯特·洛厄尔,后者才华盖世,也是个神经病,一阵子躁狂,接着一阵子郁闷,轮回不息。直到1970年,洛厄尔丢下她,到伦敦与英国女作家卡洛琳·布莱克伍德双宿双栖。前夫日后在诗中的悔罪,难以消减哈德威克受到的公开羞辱,痛苦之余,她宁愿选择与同性恋男伴出双入对。

  1962年到1963年间,印刷工持续罢工114天,《纽约时报》及所属《时报书评》停刊,知识分子断粮。哈德威克与罗伯特·西尔维斯,以及杰森和芭芭拉·爱泼斯坦夫妇,向来对《时报书评》的”低水平”文章不满,大罢工俨然天赐良机,四君子由是在饭局上议定,创办新刊。

  《纽约书评》首期于1963年2月1日问世,双周出刊,始终由芭芭拉·爱泼斯坦和西尔维斯联合主编,并以关心政治,放眼世界,珍重文化,拒斥油滑、媚俗的办刊方针,迅速赢得了知识阶层的厚爱,至今盛名不坠。爱泼斯坦女士于2006年6月去世。四年前,伊丽莎白·哈德威克为《纽约书评》写下最后一篇评论,从此淡出文坛,直至安然辞世。


【文章来源: 中华读书报 日期: 2007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