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匹普斯(Samuel Pepys,1633-1703)

塞缪尔·匹普斯是17世纪英国作家和政治家,以散文和日记而著称 。他1633年2月出生于伦敦。他的父亲约翰·匹普斯是一位裁缝,母亲玛格丽特·匹普斯是一位屠夫的女儿。1644年匹普斯开始就读于亨廷顿文法学校。1646-1650年间,匹普斯在伦敦的圣保罗学校接受教育。1651年开始在剑桥的麦格德林学院学习,并于1654年获得了文学士学位。同年晚些时候,或1655年年初,他拜访了他的表叔–爱德华·蒙塔古男爵–的家庭。这位表叔后来成为第一位桑威治伯爵。这对匹普斯后来的政府公务员生涯影响很大。匹普斯1655年结婚,婚后生活不快。

匹普斯是 政治家。他曾代表多个不同地区出任下院议员;并参与英国在摩洛哥的殖民地丹吉尔的管理工作。从1662年丹吉尔殖民地建立之初到1683年该殖民地的最终瓦解,匹普斯先后担任过丹吉尔的议会委员、财政部长和总督秘书等职。1865年,匹普斯入选皇家协会(Royal Society)。他杰出的管理才能使他得以荣任英国皇家海军上将的首席秘书,并为当时英国皇家海军的职业化改革做出巨大的贡献。他始终关注英国海军管理机制的完善问题,曾试图撰写一部英国海军史,但未能如愿,他的《海军备忘录》(Memoires of the Navy)也只完成了第1章。此外,匹普斯还曾在英国领港公会供职过;在伦敦的基督医院倡导创办皇家数学学院,并曾担任过院长。

匹普斯的政治生涯在晚年遭受到打击。他曾为被怀疑是雅各宾派激进分子而分别于1689年7月和1690年6月两次被抓捕入狱,但都因为证据不足而获释。遭受这种打击的匹普斯心灰意冷,再加上他身体状况不佳,1690年出狱后,他57岁就彻底退出公务员生涯,开始他最后十几年的深居简出生活。1703年5月26日,匹普斯在位于伦敦郊外克莱彭镇的家中去世。

匹普斯同时也是一位涉猎非常广泛的学者。他对音乐、戏剧和科学等领域都有浓厚兴趣。匹普斯也是一位杰出的藏书家。他一生藏书3,000多卷。他对所有图书都进行细致分类和详细编目。他的收藏对今天人们了解17世纪私人图书馆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匹普斯能在英国文学史上占据一席之地,完全凭借他的私人日记。这部长达11卷的日记内容丰富、描述详尽,创作于1660年至1669年之间,1848年首次整理出版。日记翔实描述英国王朝复辟时期多个方面的情况,是后人了解那个时期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之一。这是他给17世纪的英国文学留下的宝贵财富。

匹普斯到日记 从1660年1月1日开始写起,一直不懈地坚持将近10年。他写的日记事无巨细,周围生活的每个细节他都不放过。他能够长期坚持,并且每则日记都保持始终一贯的高水平,这并非易事。匹普斯对这一点的解释却非常简单、有趣。他怕浪费时间;他怕闲暇多了就会不断往剧院或者酒吧跑。记日记可以帮助他把闲暇的时间填满,而且还可以帮助他远离恶习。

匹普斯的日记手稿用当时英国流行的托马斯·谢尔顿速记法。尽管在匹普斯自己的书架上就摆放着这种速记符号的解读编码,但后来人们在整理出版他的日记时还是出现了多个版本。1970年至1983年间出现了最完整的匹普斯日记全集,同时配有单独发行的阅读指南以及索引等。

《日记》记录下英国历史上一个历史意义重大的时刻:克伦威尔去世后,人心思变,他建立的共和国开始瓦解,被流放的查理二世正要复辟。匹普斯生活在 这个政治漩涡之中,与所发生的事件紧密相关。后来匹普斯很快成为一位地位显赫的权势人物。匹普斯对17世纪这场历史变革“戏剧”的近距离观察和记录,成为今天人们了解克伦威尔时期英国社会的必读之物。他的日记无疑是17世纪最丰富的英国生活文献。在他坚持写日记的这10年间,英国还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还包括:1665年至1667年的第二次英荷战争、1665年的伦敦大瘟疫、1666年的伦敦大火等。比如他写查理二世的归来,当时他也在舰队中一艘小船上:“我去了,还有曼塞尔(Mr. Mansell)先生和国王的一个随从,还有国王喜爱的一只狗(这只狗在船里拉了泡屎,我们都笑了,我觉得国王和所有属于国王的东西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匹普斯对一切事情都感兴趣。他对当时人们之间的关系观察到细微。他感到虽然社会上等级森严,人际之间仍存在着非常紧密的关系。匹普斯还利用自己的特殊位置,细致观察所见到的高官显贵 ,他们的怪癖、乖戾,他们的失败或倒运,他必然写个淋漓尽致才痛快。此外,他的日记中还有大量有关他购买书籍方面的记述。当然,至今保存完好的匹普斯图书馆中的大部分图书,都是在匹普斯终止写日记后购买来的。

他在日记里描写伦敦大火的文字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大家都拼命转移家当,有些扔进泰晤士河,有些带到船上。穷人们停留在屋里,火烧眉毛才跑上船,或从河边一个梯子爬上另一个梯子。其他生物,可怜的鸽子,我看到它们不愿意家园,围着窗户和阳台转,有些被火烧着,翅膀起火,便纷纷跌落。

匹普斯的日记中也包含大量有关戏剧和音乐的相关信息。比如日记对莎士比亚戏剧的演出就有记载和评论。比如1662年9月、1663年6月等处都提到莎士比亚戏剧–如《仲夏夜》和《亨利八世》–等作品的演出。匹普斯在评论莎士比亚的《仲夏夜》时,很不客气地批评了这位剧坛泰斗的这出戏:

……《仲夏夜》过去从未看过,以后也不会再看了,这是我一辈子所看过的最乏味、最荒唐的一出戏。我承认我看到了一些出色的舞蹈,以及一些美女,这是我的全部乐趣所在。

但匹普斯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莎士比亚的存在;这一点在当时、以及在文学史上的意义非同小可。

匹普斯在 日记里描写起自己来,总是喋喋不休,长篇累牍,确切而翔实:他的生活、言行、大小疾病、房子、朋友、雄心壮志、他的恭身自省、或哪天吃了几两肚子或看过一场戏、他妻子的可怕 的疾病,等等。他在日记里表现得非常诚实,豪不掩饰,比如他记录自己的婚外韵事,包括他勾引女仆的细节,以及他与多名女子有染的经过。他把私处和公众场合的自己表现得一览无余。匹普斯在日记里,从来不谈宗教或心灵,拒绝进行说教。他这样做,可能是向自己或向世人说明,人活在世上,生活的模式不止一种,世俗的、非宗教的方式也不失为其中的一种。他通过这样一种中立的视角观察和评价自己、检验自己的人生和性格发展。匹普斯虽然不是17世纪普通人的代表, 但他是当时人的举止的见证人。从这个角度看,他在日记里所反映出的个人行为和心理状况,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永恒性,无疑是后人洞察17世纪人的行为的途径之一,也是人们考察人性的一种参照。此外,作家躲进自己的小天地里天马行空,自由驰骋想象,在文学史上这样做的作家实在是凤毛麟角。

匹普斯的日记所涉及的事件庞杂多样,很难对其进行简单化的类别划分。日记的叙述风格坦诚透明,充分显示出日记作者无尽的活力以及对生活的强烈热爱。匹普斯对重大事件的描述端庄稳重;对日常琐碎事件的记录则轻松愉悦。匹普斯日记向我们展示的不仅是一幅时间轮转生活跌宕的长卷,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的内心剖白。尤为重要的是他能够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叙述质量的首尾一贯。令人惊叹的是,在他的全部手稿中几乎没有什么涂抹修改之处。据此,也有人推断匹普斯显然在纸条上做了笔记,事后再立即进行了润色加工。

匹普斯的读者往往沉浸在他精彩的叙述方式和毫无掩瞒的坦诚中,从而忽略略了一个基本事实:虽然匹普斯纵情享乐,但从不沉浸其中。他其实不是文人,也不为写作而写作。作为一个非常严谨、做任何事情都讲求整洁有序的人,匹普斯的日记也充分显示出作者在这方面的特点:每个条目都经过精心编排,持重稳健。日记所具有的高度文学性令人称奇。匹普斯的《日记》在文学史上堪称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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