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与权力:肖沃尔特的女性主义诗学观

【mabokov按】“性别与权力:肖沃尔特的女性主义诗学观阐释”,作者王楠,刊载于《外国文学》2009年第6期, 第98-104页。本文作者从抗拒性阅读实践、发掘女性文学传统和构筑女性主义批评理论这三个方面论述了肖沃尔特女性主义诗学主张和策略。值得学习。以下文字由晁敏摘要整理。

性别与权力:肖沃尔特的女性主义诗学观阐释

原作者/王楠        整理摘编/晁敏

伊莲·肖沃尔特在20世纪70年代首先提出了“女性批评学”(Gynocriticism)。贯穿该学说的一条中心线索是性别差异和政治诉求。

一、  抗拒阅读和修正批判

肖沃尔特(以下简称肖)很早就意识到,“所有的文学都打有性别的烙印。”对于女性读者而言,阅读文学作品往往是一个自我否定、内化男性中心主义的阅读策略和价值体系的过程。这种内化“权威”文学文本和批评标准的教育体系实际上制约了女性读者介入文学和批评领域。因此,她最初的目标是变革阅读方式:通过赋权于女性读者,赋予女性经验的抗拒性阅读姿态,使得男女作家的文本经过“女性”眼光的检视而产生新意义——这也就是所谓的“抗拒阅读”(采用女性视角进行抗拒性阅读)。这不同于早期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她从分析性别代码意味过程中领会女性读者的预设,在分析男性角色的“去男性化”过程中,挖掘藏在“男子气”背后那个真正的男性特征,或者说男性人物精神深处的女性特征。她以哈代的小说《卡斯特市长》为例,认为男主人公亨奇德抛妻弃女是男性沉重的“去男性化”朝圣之旅的第一步——否定和背离那个情感的自我。她撕去男性性征伪装,还之“非男性化”特征——痛苦、孤独、绝望和无法控制的无意识。在此基础上,她建立一种女性阅读的新视角:通过女性读者“经验”的假设,进行“双重”和“分离”的性别化考察,以此解构父权制话语。而进行性别化考察的实质是从阅读主体分离出主体“经验”,而这个具有二重性的“经验”的参照系是“男性批评理论。”肖沃尔特将上述批评实践称为“女权批判”——关于妇女作为读者和消费者的批评,其实质是一种女性主义修正策略。

二、  女性文学传统的重拾

上述“女权批判”仅关涉作为读者的女性阅读经验,并且囿于以男性经验为中心的主导模式之内进行言说,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介于此,她提出了“妇女中心批评”(gynocritics),它独立于男性批评框架外,寻找“来自我们(女性)经验的问题答案”。在此,如何识别女性写作差异是她面临的新任务。

由于妇女写作的语言和文本策略是自身日常生活的写照,通过对女性文学史的建构,肖不仅发现了被掩埋或是受压抑的女性文学传统,而且赋予它独特的言说方式和发展脉络。她运用断代方法考察用笔名发表作品的英国维多利亚文学到当代女性文学,得出了女性写作从“模仿”到“反抗”再到“自我发现和内省”的三个阶段。从她建构的女性文学史的线索暗示了女性文学传统并非从来没有,而是被有意的边缘化了。另外,从她的研究中,她提出了女性亚文化的概念:把女性文学看作是文学中的亚文化群体——以女性性别经验的共享为基础,该团体将受制于社会文化的有关生理周期、风俗仪式、女子礼节等带有性别代码的文化因子聚合起来,作为妇女团体和价值观念的基础。

此外,她以主题考察的形式提出了复杂共生的美国女性亚文化与文本之间的互动关系,特别是她重点提及的“缝制拼贴被”的文化传统成为理解美国妇女小说的形式和结构的关键。为了研究美国女性亚文化身份的重要隐喻“文化拼贴被”,她采用跨文化的方法,同时避免割裂历史、唯我独尊的女性“自己”的文学传统,整理了不同种族、阶级和族裔的作者在对待一系列“女性”隐喻时所使用的不同方法,而后勾勒出这些方法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所呈现的多样性。

三、  女性主义诗学的创设

随着结构主义的兴起、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消解以及对“女性”概念的反本质主义的反思,肖的理论似乎显示了自身的局限性。在这个背景下,她并没有放弃“女性”这一概念的性别特征(女性主义批评的内核),在承认女性同质性的前提下,增加了“差异”和“多重身份”的性属(gender)研究维度,构建“我们自己的批评。”

肖建立的以妇女为中心的批评旨在分析女性文学的构设历程,而非简单的采纳男性中心批评的模式和理论。将女性看作社会内部一种反社会力量,在承认差异的基础上,建构女性主体。她把女性的主体性和团体身份看作是政治行为的基本方面,面对女性主义内部滋生的同质异构现象,指出“女性主体的差异之处……不只是性别等单维的差别,而是它们的总和,并且它们经常不协调。”女性主体在此成为一个位置,是一个断层。

关于女性如何“发声”这个问题,她反对女性主义批评内部完全否定理论和“戏谑的多元论”观点:前者她认为如果妇女的经验不能理论化,那么基于妇女经验的女性批评就毫无意义;对于后者,她认为女性批评不是一种阐释和再阐释的工作,如果采用后者,就不能从整体上对不了解女性主义批评的人提出有关女性写作和女性文学传统相关的问题,更不能反抗菲勒斯中心理论,因而就是去了女性主义理论的基石。

对女性作家的研究和文学中妇女的研究深深改变了文学研究对“传统”的假设,还原和填补了文学理论中的性别坐标。实际上,肖号召从根本上重新思考文学研究的概念和妇女写作与男性表达上的差异,联合女性批评阵营中的不同声音,以建立一种新的诗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