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文学琐记【201002】

1. 后现代主义风格的代表作家之一唐·德利洛(Don Delillo)推出了新作《欧美伽点》(Point Omega)。德利洛的小说一般都不是什么大部头。多是我们所谓的中篇小说(novella)的篇幅。这部《欧美伽点》也不例外。主人公理查德·埃尔斯特(Richard Elster)是为五角大楼工作的一位学者,受命去将伊拉克战争期间的情报模式进行概念化。同时有一位名叫芬利的影片制作人想方设法地说服他去制作一部谈论战争的电影。和许多德利洛先生早期的作品一样,《欧美伽点》中也充斥了死亡、恐怖和偏执;而且也同样拥有他一如既往的充满睿智的精巧的故事结构。然而,结构的精巧可能弥补不了在人物塑造方面的简单笼统。比如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就显得过于粗线条:一个自命不凡的知识分子把成千上万的年轻士兵送到毫无意义的战场上去送死,自己却凭借其抽象的理论无耻地认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然而他后来却仅仅因为他的女儿的失踪而突然之间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

2. 1907年,马克·吐温(Mark Twain)这位美国当时最受拥戴的作家出访英国。可以说,他所到之处都是风光无限。卢德亚德·吉普林(Rudyard Kipling),当时英国的文坛大腕,描述马克·吐温被记者簇拥着的场面时说,照相机的快门“像机关枪似的咔咔地响个不停”。另一位英国文学巨擘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则描述到,“他和我的处境差不多。他得非常用心地去让他的听众相信他只是在开玩笑,否则就会把他吊死”。已经71岁马克·吐温早已经将诙谐幽默转化成了一种艺术形式。……
这些有关马克·吐温晚年的趣闻轶事 在迈克尔·谢尔顿(Michael Shelden )推出的马克·吐温新传《一袭白衣的马克·吐温》(Mark Twain: Man in White)中得到了忠实的再现。 谢尔顿的这部最新的马克·吐温传对这位作家的晚年生活进行了全面的呈现,甚至对马克·吐温晚年为什么总是一袭白衣也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说明。这部传记的标题也由此而来。

3. 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942年出版的小说《去吧,摩西》(Go Down, Moses)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讲的是主人公伊萨克·麦卡斯林(Isaac McCaslin)最终决定要翻开他祖父的皮的农场账簿,一个可以证明其家族有过蓄奴史的证据。最新的史料研究发现,福克纳作品中的这一细节,他形形色色的人物,以及他的整个虚构出来的约克纳帕托佛县(Yoknapatawpha County),都是有原型材料的。这些发现无疑可以让福克纳研究者对福克纳有更深的理解。详情请看【这里

4. 塞林格(J. D. Salinger)去世之后不久(阿门,愿你在天堂安息!),与其相关任何只言片语、碎纸残片都会引起人们高度的关注。这不,仅仅过了两周,塞林格写于1951年到1993年间的11封书信很快就被发掘了出来,令人们如获至宝。据说信中是大家熟悉的散文,不时流露出幽默和刻薄的睿智。在信中,作者谈到了他作为作家在其巅峰时期的心理历程和生活感悟。信是写给一位名叫迈克尔·米歇尔( E. Michael Mitchell)商业广告设计师。这位设计师曾经过一部畅销书的封面。这些书信的公诸于世无疑会对塞林格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头。由于塞老几十年如一日地隐居,关于他的研究,还有很多很多都还是待解的迷。

5. 威廉·腾(William Tenn)是一位创作讽刺科幻小说的作家。很少有人能够像他那样在科幻小说中展示出幽默机智。2010年2月7日,威廉·腾在匹兹堡的家中去世,享年89岁。其实,威廉·腾是他的笔名。他的真名是菲利普·克拉斯(Philip Klass)。克拉斯先生的文风犀利机智,富有智慧,灵巧多变。他使得经典的科幻小说主题,如时间旅行、外星人和地球人等,有了丰富多变的表现方式。他和罗伯特·海因莱因(Robert A. Heinlein)、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以及阿瑟·克拉克(Arthur C. Clarke)一起,在1940年至1950年代,将现代科幻小说发展成了一种正式的文学体裁,改变了科幻小说只是出现在一些不起眼的杂志上的短篇小说的现象。他对科幻小说的发展,功不可没。

6. 拉尔夫·麦金纳里(Ralph McInerny)是一位研究罗马天主教的学者,同时也是一位多产的小说家。他的作品主要是道林老爹(the Father Dowling)系列神秘小说。麦金纳里先生在印第安纳州的圣母院大学任教50多年。2010年1月29日,麦金纳里先生去世,享年80岁。麦金纳里先生在圣母院大学主讲哲学,从事中世纪研究和古典哲学的研究工作。出版了许多这方面的研究专著,是该领域的一位资深专家。他的小说作品尽管数量不少,但是似乎没有他的学术研究成果那么影响深远。

7. 露西尔·克里夫登(Lucille Clifton)是一位杰出的美国当代诗人。她通过其亲身的经历,对20世纪美国的黑人和妇女的生活、他们的屈辱的历史、以及他们的身体所遭受到的屈辱,都进行了如不三分的刻画和描述,令人大开眼界。2010年2月13日,克里夫登女士在巴尔的摩与世长辞,享年73岁。
克里夫登女士于2000年 凭借诗集《福佑舟船:新诗选集 1988-2000》(Blessing the Boats: New and Selected Poems, 1988-2000)获得过国家图书奖(National Book Award)。2007年,克里夫登女士成了第一位获得罗斯·莉莉诗歌奖(the Ruth Lilly Poetry Prize)的非洲裔美国人。罗斯·莉莉诗歌奖奖金高达10万美元,是美国诗歌杰出成就的标志性奖项之一。 她于1987年出版的诗集《好女人:诗歌传记,1969-1980》(Good Woman: Poems and a Memoir, 1969-1980) 也进入过1988年普利策奖(Pulitzer Prize)的最后评选名单。除了10多诗集以外,克里夫登女士还出版过颇受好评的以非洲裔美国人生活为背景的儿童文学作品。


英美文学琐记【201001】

1. 在多年的写作生涯中,安妮·泰勒(Anne Tylor)创作了一些列有几分可笑又有几分感伤的小说作品。在这样的作品中,泰勒的男性人物形象具有鲜明的特点。虽然形象各异,但是基本特点大体相同。这些人物大多在生活中郁郁不得志,虽然为人憨厚老实、敦厚善良,但却孤僻冷漠、消极被动。在她的新作《诺亚的罗盘》(Noah’s Compass)中,泰勒再次塑造了这样一个人物形象,60岁的利亚姆·佩尼维尔(Liam Pennywell),一位曾经担任过教师的古怪老人。通过这一人物的生活经历,读者可以看到生活中的小人物,那些所谓的失败者所面临的困境和无奈。一方面他们在生活中总是采取回避的态度,另一方面,他们自己也悲哀地发现,自己从来都在生活之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生活。

2. 艾美·布鲁姆(Amy Bloom)女士既是一位心理治疗师,也是一位创造性写作的教授,而且,毫无疑问,她在这两个领域都具有超凡的天赋。她于2007年发表的小说《走开》(Away)就是一部非凡的杰作——语言简练精准流畅,富于睿智,艺术手法多样,迂回曲折,跌宕起伏。其实她的每部作品(包括短篇小说)都有其可圈可点之处。这一点在她的最新短篇小说集《爱神眷顾的地方》(Where the God of Love Hangs Out)就表现得非常明显。这部短篇小说集中的各个短篇并内在的联系,但是却又仿佛一个个独立的积木块一样可以组合成一个精妙的整体。布鲁姆女士所塑造的人物,无一例外地,都非常成熟,很少有年轻人出现,有些人物都已是耄耋老人。这些人物都仍然具有给别人以及他们自己带来惊喜的能力。因此,关于他们的故事也就显得趣味盎然,而且读者也能够从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意义。

3. 曾经专门介绍过英国文坛的后起之秀,女作家扎迪·史密斯(点击这里,或者这里查看)。史密斯女士不仅仅是一位才华出众的小说家,她同时也是一位英美文学研究者和批评家。继《他人的书》(The Book of Other People , 2007)之后,扎迪·史密斯最近又出版一部文学批评文集《改变我的思想》(Changing My Mind:Occasional Essays)。在这部论文集中,史密斯女士点评的作家包括莱昂奈尔·特里林(Lionel Trilling)、埃德蒙·威尔逊(Edmund Wilson)、佐拉·尼尔·赫尔斯顿(Zora Neale Hurston)、乔治·艾略特(George Eliot)、卡夫卡、福斯特(E. M. Forster)、纳博科夫等等。从中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了解到作为作家的扎迪·史密斯的文学观,以及其作为黑人女作家的情感世界,等等。

4. 约翰·纽贝里奖章(John Newbery Medal)是专门颁发给优秀儿童文学的一个奖项。今年的一月18日,这项杰出儿童文学奖颁给了小说《当你到我身边时》(When You Reach Me)。作者丽贝卡·斯戴德(Rebecca Stead)将这部作品的背景设在1970年代的纽约。作品结构错综复杂,引人入胜。

5. 你知道那部感人至深的美国电影《爱情故事》(Love Story)吗?60后、70后们都会知道。或者至少会知道经过费翔的传唱而一度红遍大江南北的这部电影的主题曲LOVE STORY吧。其实所有这些都源于那部同名小说《爱情故事》(Love Story)。这也是我本人开始阅读的第一部英文小说。这部小说的作者名叫埃里克·西格尔(Erich Segal),耶鲁大学教授。《爱情故事》是他的第一部小说,也是最有名的一部。1970年,这部小说刚一出版面世就立即受到了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并且很快就被改编成了电影,进而一度风靡全球。2010年1月17日,埃里克·西格尔先生因患心脏病在伦敦他的家中不幸离世,享年72岁。

6. 罗伯特·帕克(Robert B. Parker)是一位畅销书作家。他以创作神秘小说而闻名于世,一生创作了将近40部作品,塑造了硬汉斯宾塞这一经典的私家侦探形象。2010年1月18月,帕克先生在麻省剑桥他的家中去世,享年77岁。

7. 艾略特诗歌奖1月18日晚在伦敦揭晓。英国当代文坛最受器重的诗人菲利普·格罗斯(Philip Gross)以所著诗集《水案》(The Water Table)赢得大奖,并获奖金1.5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6.7万元)。57岁的格罗斯现任威尔士格拉摩根大学创意写作教授,写诗,也写小说和剧作,早在1981年就获得了格雷戈里诗歌奖,次年又在全国诗赛中胜出。虽早在文坛居得高位,其大名却难入寻常百姓家。今年艾略特奖的评委会主席西蒙·阿米塔奇希望借此让人民听到当代诗坛的新声。
艾略特奖是英语世界最著名的年度诗歌奖之一,1993年,TS·艾略特创办的诗书协会在庆祝建会40周年时,创办此奖,用以表彰上一年度在英国和爱尔兰出 版的最佳诗集。去年该奖的得主是英国诗坛女新秀珍·海德菲尔德(Jen Hadfield)所著《无邻之地》(Nigh-No-Place)。

8. 2010年1月美国文坛最重大的事件当然要数《麦田守望者》的作者,J·D·塞林格先生的去世。相关文字在这里这里

作家众论塞林格【ZT】

【mabokov按】以下全文转载《中华读书报》 2010年2月3日第四版慷慨撰写的一篇纪念塞林格的文章。其中引用了英美众位作家的言论。

有人“认父”,有人“弑父”

慷慨

JD·塞林格活到91岁,1月27日在新罕布什尔州科尼什镇家中平静去世。

关于他的生平和著作,各路媒体报道已如汪洋,除详略有不同,基本一律。

杰罗姆·大卫·塞林格,1919年1月1日生于纽约。学历:福吉谷军校(相当于中专)。出书:小长篇《麦田里的守望者》,1951年美国首版,1963年中国内部发行,1983年中译首版;中短篇集《九故事》、《弗兰妮与祖伊》和《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隐居:1965年后不再发表作品,同时拒绝公开露面。

英语文坛及媒体连日缅怀,作家多谢塞翁作品给予自己的文学恩泽,报刊更关注其隐修历程,基调是致敬加传奇。

或许英美两国的大报在报道时最大的不同,在于塞翁照片的选用。美报头版一般只刊用“合法的”塞林格中青年半侧像,大小多在两栏宽以内,而英国最著名的两张严肃大报——《泰晤士报》和《卫报》却在头版以半版篇幅,印出1988年拍得的同一张狗仔照片,摄影者显然藏在车内,塞林格正面对镜头,愤怒地捶击车窗。那一年,塞林格只有69岁,看上去至少要再加十岁。

照片拍摄时,他正与太太出来遛弯。事实上,半个世纪以来,一直有书迷和记者前往探访,而科镇千余居民志愿为邻人挡驾。外人在镇上现身,一如鬼子进村,即便不被乡民劝返,亦问不出塞家细节。

早些年有位幸运儿的成功经历,当属凤毛。美国全国公共电台(NPR)日前播出了一段采访,受访者乃今年67岁的吉姆·克拉夫切克。 1960年代末,他尚为塞林格的青年书迷,曾前往科尼什寻访偶像。他先到镇上的全功能房——邮局兼杂货店打探。“你永远也见不到他,”店员说,即便是货郎也没这个福分,他们只能把东西放在门外,然后拿个信封走人。

算克拉夫切克命好,有个退休老师给他指了路:出镇入林,沿土路穿山越岭,终于抵达他从某本塞林格传记中识得的作家房前。塞太太正站在露台上,小伙子遂上前求见。

“他要说的,都在书里说了。”塞太太答,然后呯的一声关上了门。小伙子正待离去,门复开,塞太太重回露台:“他和我离婚了。他住路对面。”

克拉夫切克终于敲响了塞林格的房门。房中人应了一声,却撂下小伙子眼巴巴站在门外。天公此时不作美——实则作美,突然间雷声大作,骤雨突至。房中人道:“你最好进来。”

小伙子走进厨房,见到作家本人。他没请他坐下,亦未上茶。两人聊了一会,谈到《麦田》,克拉夫切克问:“你想过它会这么受欢迎吗?”作家答:“真是场噩梦。”

年轻人心里头装着许多典型的书迷问题,却不曾开口。“我不想成为他写的那种伪君子。”克拉夫切克告诉NPR,于是他只和伟大的塞林格握了握手。“这是个没人见过的人。没人能见到他。可我就在他厨房里。我那会想的是,‘伙计,这是有生以来最棒的远足。’”

摘引几天来英美多位知名作家对塞林格及其文学遗产的评价如下:

■查尔斯·麦克格拉斯/《纽约时报》:

人们一度认为JD·塞林格将成为二战之后美国最重要的作家,但他抛弃了成功与奉承,成为文坛的嘉宝,以无意著名而著名。

《麦田》出版于1951年,开篇首句与马克·吐温遥相呼应,以其无礼和傲慢令美国文学耳目一新:“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楣的童年是怎样度过,我父母在生我之前干些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卫· 科波菲尔式废话,可我老实告诉你,我无意告诉你这一切。”(译文据施咸荣译本)

尽管并非所有人深以为然,尤其是老师和图书馆长们,但《麦田》几乎立刻成了畅销书,其叙述者和主人公霍尔顿·考菲尔德,刚被预科学校开除的少年,则成为哈克贝利·芬以来美国文学最著名的出走者。

许多评论家更欣赏《九故事》,它出版于1953年,对菲利普·罗斯、约翰·厄普代克和哈洛德·布罗德基等作家的成长影响巨大。书中的短篇小说之所以引人注目,在于其敏锐的社会观察、堪称完美的对话,以及对短篇小说传统结构——开始、进展和结束的老结构——之残余的彻底破坏,代之以情感的结构,故事因此可以建立在细小的情绪变化或反讽的基础上。厄普代克说,他欣赏“它们那种开放的禅宗风格,不会戛然而止的进程”。

■朱利安·巴恩斯/《观察家报》:

“你要是没看过《汤姆·莎耶历险记》那本小说,你就不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不过,那并没有多大关系。”马克·吐温《哈克贝利·芬历险记》的开场白说的真,听得清,尽显作者之自信。在这种与读者直接、简洁、口语话的沟通中,美国小说家一向强过英国同行。《麦田里的守望者》开场(更长些,被引用也更多)一如吐温般诱人,仿佛成竹在胸。塞林格的死刺激了人们对其生平点滴经久不衰的胃口,书迷则小声嗔怪;兼及貌似严肃的花边新闻,事关其人生轨迹、艺术“发展”(抑或缺失)和未出版手稿的谜团。所有这一切,在塞林格死去之时,都与他写的一本堪称完美的杰作相关,它似乎可以长盛不衰,除非那种纠结的阶段,即所谓青春期,从人类文明中消失。

■里克·穆迪/全国公共电台:

论及马克·吐温的遗产,海明威有句名言:“我们全都出自哈克·芬的胯下。”对当代作家们而言,也可以同样表述为出自霍尔顿·考菲尔德胯下,此人乃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主人公。如果现在感受不到霍尔顿和塞林格的广泛影响,他就不可能是个美国作家。要想感知这一点,最便捷之道在于塞林格对声音的理解,霍尔顿·考菲尔德那种放纵的、口语化的、有人味儿的声音,以非常个人化的第一人称发出,堪称此后众多美国文学的模本。你可以在《灯红酒绿》(杰伊·麦金纳尼,1984)听到这声音;你可以在《小于零》(布雷特·伊斯顿·埃利斯,1985)听到它;你甚至可以在《我所谓的生活》这样的电视节目中听到它。

若要我说,我和所有当代美国作家一样,也是从塞林格胯下出来的,我也觉得自己很有些敬佩他的沉默,一如我敬佩他那些已发表作品的巨大成就。如今他过世了,这沉默便更形完美。

■克里斯托弗·希金斯/《泰晤士报》:

关于塞林格的成就,最让我吃惊的是,他在书中几近无形。从一开篇,大卫·科波菲尔的名字就与“废话”相连,我感到自己读的就是霍尔顿·考菲尔德的作品。

读着书中那令人印象深刻、雅俗兼备的英语,那些渴望、早熟的忧伤,以及对性生活的摸索(哈克和汤姆从未被迫面对那事儿),它明显就是一个少年的作品,我几乎完全不曾留意其作者的身份。可和密西西比河上的男童在一起,你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正在读马克·吐温的书。

■马丁·艾米斯/《泰晤士报》:

我小时候和长大以后都读过他,那会儿我十几岁,后来是二十多岁。就像有人点着了火把,照亮了你的思想·……我认为他的声音非常纯粹。没人像他那样。[艾米斯承认,他近年来没再读过塞林格。]过去人们常说,就对作家第一本小说的影响而言,《麦田里的守望者》超过了其他任何作品,但它从未对他们的第二本书带来启发。

■罗伯特·麦克鲁姆/《卫报》:

令我感兴趣的是塞林格的战时经历。简而言之,1942年他以步兵入伍,D日登陆犹他滩,在法国且战且行,亲历突出部战役,且为解放纳粹集中营的先头部队一员。换言之,相较许多老兵,他的二战经历只多不少。

固以为战争回忆录写不出真实的战争。所幸有位1944年重夺欧洲的亲历者:著名文学评论家保罗·福塞尔(Paul Fussell),其经典之作《战时》(Wartime)的最后阐述,足以说明霍尔顿令人难忘的叙述所由何来。

“到底是什么,”福塞尔写道,“驱使前线官兵对战争不断进行口头颠覆和蔑视?不仅仅是危险、恐惧、厌倦、无常、孤独和清苦,更是深信那些乐观的宣传和修饰一直在大大歪曲他们的经历,令其难以为人所知。”对官兵而言,后方总部里的那些伪君子一直在将战争“净化和迪斯尼化”。他们知道自己的武器装备劣于德军,而且除了原子弹之外,盟军一无所长,即便美国自我标榜为世界头号工业强国,亦于事无补。福塞尔写道:“前线官兵以歌曲、段子和愠怒的蔑视,表达幻灭和嘲讽,因为他们知道,后方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这种“愠怒的蔑视”与霍尔顿·考菲尔德相比,哪一个表达的更清晰,更强烈呢?《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关于战后青少年的第一部、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作品,但我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一广为人知的独特声音形成于1944-45年间的欧洲战场。

■杰伊·帕里尼/《卫报》:

像我那一代几乎所有人一样,我手捧塞林格长大。我记得15岁那年,我妈提醒我不该读一本叫《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书。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推荐了;我和大多数美国少年一样,贪婪地、晕乎乎地读它,为不服管教的霍尔顿·考菲尔德欣悦不已……20 世纪60年代末,我上大学后(再)读此书,发现它仍然引人。我看出了前一两次阅读时错失的一切。此时的我强烈感受到了霍尔顿的极不成熟,他也的确如此。他对周遭一切始终如一的(并非恭维)的判断近乎苛刻,但60年代末就是不停做出判断、发现世界与理想之差距的时代。霍尔顿有点像早期的嬉皮:厌恶伪善,追求个性独立的年轻人。

1975年,我在达特茅斯学院找到头一份工作,搬到新罕布什尔,很快就有个同事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塞林格就住在附近,在科尼什。他当时经常来达特茅斯学院的贝克图书馆,读书,看杂志,有几次我也看见他本人在桌边读书。他一般在深夜过来,呆在图书馆的地下室。有一次在我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他从我身边一掠而过,看上去又瘦削又孤僻。大家都知道他不想有人打扰,所以我也从未放胆与他搭话。

他至今犹在眼前,将老未老的样子,在夜里躬身于某本杂志,显得那么古怪。我希望他现在所居之地能多些快乐。

■米奇·艾鲍姆/《底特律自由新闻》:

有人告诉我塞林格去世的消息时,我开玩笑地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是个黑色幽默,略带些无礼。可我意在赞美。塞林格对保卫隐私的热情甚至高过写作,他直到91岁,都想方设法在这两个领域双双死去。

没错,小朋友们:此人是真的不想出名。

塞林格写了一本人们谈论至今的书,一本胜于他其他几部作品的书。它叫《麦田里的守望者》。你也许在青春期读过它。

如果你现在70多岁,你也许是主动读的,作为成人仪式,它告诉你青春的愤怒与骚动。

如果你现在30、40或50多岁,那你大概是上高中时读的,作为课业。

如果你20岁上下,你也许已经在语文课上学过它了,抑或下载了此书,看看那些吹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书里有句话,是霍尔顿·考菲尔德说的。他说:“人们总是为错误的东西喝彩。”

塞林格想让人们为正确的东西喝彩,为他的小说,而非他的私生活、所做的采访或是根据其作品改编的电影。我因此敬佩他。每次看见巴黎丝·希尔顿的新闻,或是《美国偶像》的选秀,我都更加敬佩他。

■布雷特·伊斯顿·埃利斯/Twitter:

Yeah!!感谢上帝他终于死了。我他妈一直在等这一天。今晚开Party!!!

不得不注:这是一句很讨厌的、不合时宜的评语。埃利斯1964年生于纽约,乃美国小说家,以1985年出版的《小于零》和1991年的《美国精神病》最为知名。鉴于里克·穆迪在前面特别提及塞林格对《小于零》的影响,我们简直可以认为,埃利斯先生表现出了很强的“弑父”情结。)

抬杠学能耐,手欠遭人嫌

话说到今天为止,沥沥拉拉见缝插针地将自己的博客页面整理完毕。现在的样子已经基本恢复了原貌,甚至还有过之。所以,我想我是不会再在他的外形上做大手脚了。省得惹麻烦,呵呵。

其实,在此过程中,麻烦惹得还真不少。所谓“抬杠学能耐,手欠遭人嫌”。好奇心太重,见什么新鲜的都想试试,然后自己又所知了了。手欠的结果是好几次自己的汗都下来了,也整不明白。得亏人家胡戈戈同学乐善好施,热情帮助。所有问题最后都迎刃而解。否则,嘿,流汗去吧你……

所以,再次感谢胡戈戈。希望大家都去购买他的主机和域名。他的服务是一流的。

××××××××××××××××××××各说各话的分割线××××××××××××××××××

“麦田里的守望者”塞林格去世了。网上,我们的文学爱好者的各种纪念活动还很热烈。本周五,三联生活周刊的苗炜老师还要在北京组织一场诵读会。朗读全本的《麦田守望者》。这个活动是参加不了啦。在这里从小说中摘录两句以示响应吧:

“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我甚至做梦,梦到了这样的场景,但从未能在梦中完成这个拥抱,它因为不可实现而变得更加美好”。

又:

也是因为好奇。看到人家东东枪做了个测试,自己也测了测。结果是这样的:

政治立场坐标0.3;文化立场坐标-0.2;经济立场坐标-0.1。

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这说明我基本上可以算一个温和的中间派。没什么大出息!

想了解更多的话,你可以到这里(网址是http://zuobiao.me)去,自己测测,自己看看。就当是一种消遣呗。

再见了,“麦田里的守望者”

Goodbye,the Catcher in the Rye! 再见了,“麦田里的守望者”!

他曾经一度被认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最为重要的作家之一;他凭借一部《麦田守望者》(The Catcher in the Rye)便享誉全球;他却因为不想出名而名著九州;他曾经多年,几乎销声匿迹,甚至别人以为他早已经死了;他在去年过完90大寿之后,又因为官司而一度成为关注的热点;他走了,他的《麦田守望者》在他没走的时候,就已经变得不朽。

2010年1月27日,塞林格(J. D. Salinger)在新罕布什尔州的科尼什,他隐居生活了50多年的地方,与世长辞,享年91岁。

霍尔顿不能长大,塞林格赢了官司

本月初曾经提及塞林格先生要打官司的话题。没想到这么快,案子便已见了分晓。本月17日(星期三),美国联邦法官裁定,塞林格(J. D. Salinger)的那部举世闻名的经典作品《麦田守望者》中的主人公霍尔顿·考菲尔德的青春年少至少还需要再保持一段时间,他还不应该受到年纪老迈的困扰。

美国曼哈顿地区法庭的法官德波拉·A·巴茨(Deborah A. Batts )在处理塞林格先生就版权问题提出的诉讼时做出裁决,宣布不允许在美国境内出版由瑞典作家创作的有关76岁高龄的霍尔顿·考菲尔德的新书。并且将尽快出据书面的法律文书,使该项裁决具备法律效应,并且立即生效。

在这场诉讼中,隐士塞林格先生并没有亲自出庭。他的律师在法庭上指出,《麦田守望者》中的人物是受到版权保护的。

Fredrik Colting, 33, has published a new novel as John David California (a.k.a J. D.).

Fredrik Colting, 33, has published a new novel as John David California (a.k.a J. D.).

被塞林格先生告上法庭的瑞典作家在他的新作《60年后:穿越麦田》(60 Years Later: Coming Through the Rye)上的署名是“J·D·加利福尼亚(J. D. California)”。全名是约翰·戴维·加利福尼亚(John David California)。有时也称J.D.。这些都是他的笔名。他的本名叫弗里德里克·科尔廷(Fredrik Colting)。是一位现年33岁的瑞典年轻幽默作家。是瑞典尼科泰克斯特(Necotext)公司旗下的专职作家。他6年前便开始着手创作这部《60年后:穿越麦田》,这也是他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小说。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惹上官司。

在科尔廷的新书《60年后,穿越麦田》中,尽管霍尔顿·考菲尔德的名字没有直接出现,但是很显然,书中的那位C先生就是美国文学中的那位永远的少年 霍尔顿·考菲尔德。不仅如此,就连《麦田守望者》中的一些辅助人物也出现在了科尔廷的作品之中。比如在原作中提到的霍尔顿·考菲尔德的那位老师和他的一位同学。霍尔顿的妹妹菲比(Phoebe)也出现在了科尔廷先生的新作之中,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菲比已经是一位由于吸毒过量而变得痴呆的老太太了。

针对科尔廷的那部已经在英国出版了的《60年后》到底是否侵权,法庭进行了非常细致的考证和激烈的辩论。关注的焦点是:新作是否对原作做了较大的修改和扩充,以赋予新作比较独创的意义和信息。所以,《60年后》和《麦田》的异同也就成为了辩论和考证的中心。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法官的判决说明了问题。

塞林格先生的出版经济人在他提供的证词中说,塞林格先生“坚决认为他的小说及其小说中的人物应该原封不动地保持他们由他创作出来的原貌”。可以说,法庭的裁决维护了塞林格先生的这个愿望,让霍尔登至少在美国继续保持他青春年少时的模样。

透过这次诉讼,我们注意到,近几年来,有关版权问题的诉讼案件一个接着一个。而这些诉讼又大都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对于过去的经典之作应该如何加以利用才可以算是正当的?2001年,玛格丽特·米切尔(Margaret Mitchell)的财产所有权人为了阻止《飘逝》(The Wind Done Gone)这部模仿《飘》(Gone With the Wind)的作品的出版而提起诉讼,但是未能胜诉。《飘逝》讲述了和《飘》几乎同样的故事,只不过选取的是一个黑人奴隶的叙述视角。去年,哈里·波特的作者罗琳(J. K. Rowling)状告一本名为《哈里·波特词库》(The Harry Potter Lexicon)的参考书。结果胜诉。塞林格先生的诉讼案件再一次让人们关注到美国版权保护方面的法律法规的严密性。曾经担任过《飘逝》出版商辩护人的杜克法学院公共事务研究中心主任(the Center for the Study of the Public Domain at Duke Law School)珍尼弗·甄金斯(Jennifer Jenkins)在谈到塞老的诉讼时表示说,这是案子比较有意思,因为它确实涉及到了权利法第一修正案中有关版权的相关内容。但是就案子本身而言,条文没有明晰的划分,证据也并非确凿无误。擦边球现象比较明显。

由此可见,美国的版权保护法规是非常细致复杂的。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把握。想象一下,如果侵犯塞老先生权利的是一位美国作家,判决能不能还这么干脆利落,还真不好说。

无论如何,塞林格先生的权利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这还是我们乐于见到的理想结果。

【以上内容系据《纽约时报》载这篇这篇报道文章编译整理而成】